第(2/3)页 没有影像,只有声音。 陈庆之点了播放。 下一秒,那个让他又爱又恨,刻骨铭心的声音,响了起来。 “陈庆之。” 声音冰冷,平静,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。 就像一个陌生公司的上级,在给下属布置工作。 不是“子由哥哥”。 而是“陈庆之”。 仅仅三个字,就像三把尖刀,狠狠地扎进了陈庆之的心脏。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。 “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,你应该已经醒了。” “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,你只需要听,并且执行。” “第一,海州的战事已经结束,但战争没有。欧罗巴的主力舰队虽然被歼灭,但他们的陆军主力尚在,盘踞在炎黄东部沿海的数个港口,短时间内,他们不会放弃。” “第二,立刻收拢所有残余部队,救治伤员,统计战损,清理战场。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,让海州恢复最基本的秩序。” “第三,欧罗巴人留下的武器装备,尤其是那些完好的‘海狼’坦克和外骨骼装甲,全部收集起来,让你的技术人员立刻进行逆向研究。相关的技术资料,我已经打包发送到这台通讯器的数据库里。” “第四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立刻派你最信任的部队,北上锦州。那里是我们最重要的后备工业基地,也是我们下一代航母‘应龙’级的建造地。欧罗巴人下一步,必然会进攻锦州。我需要你,把锦州变成一个让他们有来无回的钢铁堡垒。” “具体的战略部署和城防图纸,同样在数据库里。” “就这样。不要试图联系我,更不要试图来找我。做好你该做的事。” “记住,这不仅是为了炎黄,更是为了你自己。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。” 录音结束了。 光幕消失,通讯器恢复了死寂。 整个帐篷里,安静得落针可闻。 陈庆之呆呆地坐在床上,像是被抽走了灵魂。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。 想过沐瑶会跟他解释,会跟他道歉,会跟他哭诉自己的苦衷。 甚至想过她会继续嘲讽他,羞辱他。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,会是这样。 没有一句解释,没有一句安慰。 没有问他伤得重不重,没有问海州死了多少人。 有的,只是一条条冰冷的、不容置喙的命令。 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,随手抹去了棋盘上的一些障碍,然后冷漠地告诉剩下的棋子,下一步该怎么走。 棋子? 对,就是棋子。 在她的眼里,自己,还有这满城的军民,或许都只是她用来达成某个目的的棋子。 就连最后那句“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”,都像是一种高高在anın施舍。 仿佛在说:看,我帮你把仇人打残了,剩下的,你自己去解决吧。别来烦我。 “呵……呵呵……” 陈庆之笑了,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 他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傻瓜。 他恨了她那么久,以为自己终于看透了她的冷酷无情。 结果,现实给了他更响亮的一巴掌。 他所以为的“看透”,在人家眼里,根本不值一提。 她甚至,都懒得再骗他了。 “总司令……您……您没事吧?”程耿看着陈庆之又哭又笑的样子,吓得魂都快没了。 他觉得总司令的脑子,可能真的被打坏了。 陈庆之没有理他。 他只是死死地攥着那台冰冷的通讯器,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嵌进了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,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。 他脑子里,只剩下那个冰冷的声音,在反复回响。 “做好你该做的事。” “做好你该做的事……” 陈庆之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。 突然,他脸上的悲伤和痛苦,一点点地消失了。 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更加深沉的、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。 他擦干眼泪,掀开被子,不顾身体的虚弱,固执地从床上站了起来。 “程耿。” “在……在!” “传我命令。”陈庆之的声音,恢复了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,“通知所有还能动的军官,一个小时后,指挥部开会。” “会议内容,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讨论,重建海州,以及……备战锦州!” 程耿愣住了。 他没想到,总司令在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之后,不仅没有崩溃,反而……真的要去执行那个女人的命令。 “总司令,您……” “执行命令!”陈庆Z之打断了他,眼神凌厉如刀。 “是!” 程耿不敢再多问,立正敬礼,转身快步离去。 帐篷里,只剩下陈庆之一个人。 他走到窗边,掀开帘子的一角,看着外面那片灰蒙蒙的、满是创伤的城市。 报仇? 对,我要报仇。 但我的仇人,已经不止是欧罗巴了。 沐瑶……云娥…… 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怪物,一个疯子。 你以为,用这种方式,就能让我乖乖地当你的棋子,按照你的剧本走下去吗? 好。 我听你的。 我会重建海州,我会守住锦州,我会整合炎黄所有的力量。 我会把这把名为“炎黄”的刀,磨得比你想象中更锋利。 然后,我会用这把刀,斩断所有敌人。 最后…… 我会带着这把刀,亲自去找到你。 我要当面问问你。 在你的心里,我陈庆之,我们曾经的感情,还有这满城的冤魂,到底算什么! …… 一个小时后,海州临时指挥部。 这里原本是一座废弃工厂的地下仓库,现在被简单地清理出来,充当了革命军最高指挥层开会的地方。 十几名幸存下来的、军衔在师级以上的将领,围坐在一张用弹药箱临时拼凑起来的长桌旁。 每个人的脸上,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,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。 整个指挥部里,气氛压抑得可怕。 战争是胜利了,但没人能高兴得起来。 代价,太惨重了。 滩头防线几乎全军覆没,后续投入巷战的部队,伤亡也超过了七成。 在座的各位,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。他们曾经的部下、战友,大多已经长眠在这片焦土之下了。 这种胜利,太过沉重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 陈庆之坐在主位上,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,甚至比以往更加冰冷。 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,缓缓开口:“各位,把你们召集过来,只为了一件事。” “海州的战斗,暂时告一段落。但我们的战争,还远没有结束。” 他的目光,落在了沐渊亭的身上。 第(2/3)页